但丁是匹马 by 今天童
从温暖的床铺裹上冷冰冰的外衣然后打包扛到摩托车后座风驰电掣抵达目的地再被掀翻在地滚上三圈然后撞到了桌脚,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但丁抱着自己撞出了大包的脑门滚了大概第三个来回的时候被某位高调女主一脚踩住,不管对方嗷嗷哀号,再给他一个提神的蹂躏动作,但丁完全停止了动弹。
“喂,起来。”
债主大人发话了。
地上的人保持静止。
咔嚓,火箭筒刺刀上膛的声音。
底下的人没有动静。
咯啦咯啦,火箭筒退膛。
底下传来均匀到令人牙痒痒的呼噜声。
深吸气,提肩,塌腕。
“嗷——”
一个响彻云霄的惨叫,结束了但丁神游的悲惨夜晚。
抱着一脑袋血花,满脸愤怒的男主角坐在角落里,面前还堆放着一个破旧的门板和几块不知道从来里找来看不出原样的垃圾。
不大的房间里,低矮的天花板上一盏煤油灯要死不活地亮着,好像只要眨眼的功夫就会平地消失。
已经形容不出肮脏还是简陋还是兼顾两者的天花板下面,坐着房间里唯一一个光鲜亮丽的摆设,我是说主角——蕾蒂——正在闲闲地整理手里的东西——刚才撒过风的火箭筒,身后赫然漂浮着从没露过脸的蕾蒂亲娘大人的背后魂。一脸纸色的但丁龟缩在自己不太坚固的城堡里除了愤慨更多地是见鬼的瘫软。
天哪,就算是恶魔会干嚎的三代全过程也没露脸的蕾蒂亲娘为毛会出现在这个鬼地方?而且还漂浮着亲子的诡异相似的诡异微笑。
蕾蒂的亲娘多可怕——你看她那个有文化的爹就知道一二了。
想到这里,但丁又打了个寒战,并且很没出息地打了个喷嚏,把自己抱得更紧。
喷嚏的动静成功地引起了房间里其他人的注意,蕾蒂的笑容越加明显地朝但丁抛去一瞥,然后开始清嗓子。
“但丁,你出来吧,我不会打你。”
但丁抖了一下。
蕾蒂笑得花枝乱颤。
但丁抖得像筛糠。
咯啦。
但丁抬头,战战巍巍地说:“您还是让我留在这里吧。”
咯啦。
“为什么?”
但丁抖抖缩缩地回答:“这里暖和。。”
“所以,这就是今天的任务?”
但丁盯着那个穿着抹布一样辨不出颜色的斗篷里的人,他从进来这间房子到现在,完全没意识到这个人的存在。对方除了半个露出来的下巴,再没有任何裸露的部分,但丁看了两眼他那身和抹布比破得够呛的衣服,自动将对方识别为有下巴的抹布。
蕾蒂在身后灵熠熠生辉遥相呼应的笑容之中,笑得如此美好,但丁觉得自己骨头都快散架了——给自己抖散架的。
“他是我的客户。”蕾蒂很得意。
“他很有钱?”——给你抢劫。但丁没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我没钱。”客户的下巴表示他正在笑。恩,下巴是表情的中枢——你能指望从抹布上看出表情来?
但丁不可置信地看着蕾蒂,心想自己今天是不是还在做梦。
“我的能力是实现别人的梦想。”客人说话的声音,说不出是沉着,还是深不可测。
“比如。”蕾蒂很得意地指了指身后那个光芒万丈的背后魂。“很漂亮吧?”
但丁如是地抖了抖,然后筛糠一样全身都在点头。
“我也可以实现你的梦想。”客人估计是在笑。
“我?”但丁用眼睛着自己的鼻子,因为他的手完全不听使唤,不过当他完成这个叹为观止的动作时,他开始佩服自己的智商了。
“是的。”
“什么愿望都可以?”
“是的。”
“那我~”
嘭——
没等但丁把话说下去,一阵忽如起来的爆炸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烟雾散后,但丁看着面前的景象,嘴巴张大到足以放下两个拳头。
维吉尔。货真价实的维吉尔。
呃,好吧,不怎么货真价实。但至少是维吉尔。
头发放下来的,穿着短裤高靴,扛着火箭筒——的,维吉尔。
OTL
但丁除了跪地,他还能作何表示?
维吉尔,我知道你喜欢穿高靴,但是,那个,短裤?我好像印象里你除了全副武装只露出脸和手指头,没有见过你这副样子。。
这个,发梢翻翘,上衣诡异得,无比诡异,恩,那个可定不是什么低胸衣,恩,肯定不是。。的维吉尔,好像,有点生气?
轰——
荒野上,谋间独立的小房子,陡然被轰出一个大洞。
以及飞出来的某个半裸银毛。
然后,他有被另一个疑似变装癖的,长着同一张脸的,男人,抓住后腿(?)拖了回去。
“现在我来说说这次的委托。”抹布的下巴一开一合,很轻快地开始讲解任务内容。
房间里的另一个男人不无郁闷地点头,身上穿着一件大红的风衣,仿佛很不喜欢似地,不停扯着衣襟。
而房间里,另一个,动物,也不无郁闷地正在点头。
是的,动物。不要问我为什么。
“我前几天做出来的魔法空间里,有一个城堡,你们需要去把里面的人带回来。”抹布说得很干脆。
你不能自己去?动物的眼神如是问。
“他不能自己进到自己的空间。”男人见鬼地郁闷道,这是他自己清楚的事实,然而,这依旧很郁闷。
“恩,那么你们就出发吧~”
下巴点点头,然后开启另一个空间的入口。
“我必须这么去?这样?你觉得?”男人,银发,红衣的男人,问道。
“没办法呀~你知道在委托没有结束之前是不能解除愿望魔法的。”下巴的口气很愉快。
“那我不能许愿解除这个该死的魔法?”
“恐怕不能。你已经许过愿了。”
呃……男人想了想,然后指着身边那个满脸都是“我有问题我要提问”表情的动物问道:“那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能让你走着去,太远了。”下巴说得轻巧。
“你让我骑着他去?”男人脸色一变。
“显而易见。”
“我可以骑车。”
“不,那就不符合我关于中世纪童话的设定了。”
囧。
一分钟的沉默之后,男人,顶着维吉尔的脸的蕾蒂,指着身边满脸写着囧的,变成了马的但丁,怒叱哀号道:“这到底算怎么回事!”
“这是我的愿望呀~”
蕾蒂发誓,她有看见抹布的下巴在眨眼睛!!!!
维吉尔—蕾蒂—坚决不骑那匹蠢马。所以他们走了三天才到那个什么见鬼的城堡外面。
但丁经历了三天的跋涉,站着就睡着了,维吉尔看了他一眼,厌恶地挪到远一点的地方去睡。鉴于前天的惨痛教训,这个站着睡着的马睡得太投入,而在半夜倒下来把他压得半死。
而且,由于他睡得真的非常投入,以至于维吉尔推了半天也没从马的下面爬出来。这简直是天大的耻辱!
揉着脑袋,看着那个睡着之后依旧满脸蠢像的马,他提起火箭筒转身走开。
他可不想重蹈昨天晚上的悲剧了。
那真的是个悲剧,从任何角度而言!
他本来以为那个混蛋只是睡死了倒地而已。没想到但丁的死蠢加上马之后,变成了硕大的一个悲剧。
那匹马,一边睡觉一边溜腿。他写满悲剧表情地这样想。
昨天晚上他离但丁起码有五十米远,他只不过忘了把但丁拴起来。结果,半夜被压醒的时候,但丁已经溜腿溜过来了。
天哪——
他在心里悲剧性地叹了一声。自从变成这个样子之后,他开始非常“感同身受”地意识到维吉尔有多悲剧。
他本身就是个悲剧。蕾蒂这样想。
所以,但丁一大早醒来的时候,维吉尔—蕾蒂—以及不见踪迹,只留下一个字条贴在但丁的脸上。
贴在脸上的字条怎么看得到呢?然而,按照但丁溜腿的坏习惯,他早上起来能待在距离睡着的地方一千米以内,已经是奇迹了。
他在梦里爬山涉水,呃,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好吧,他醒来的时候正在城墙根下面睡得很舒服,没有人打扰,没有火箭筒,没有阎魔刀,呃,阎魔刀?
他醒过来的时候就是一把刀架在脖子上的造型。
面前的这个人,头发一丝不苟地往后捋,微微眯起的蓝眼睛,抿紧的薄唇。
这是维吉尔——但丁如是想。
这是什么东西?——维吉尔想。
维吉尔醒过来,他看着身上那个硕大身影,忽然觉得自己应该再晕过去。
没有再晕过去的维吉尔,呃,说说而已,真的晕过去一次就已经够离谱了,仔细打量面前这个非常惊悚的东西。
是的,它看起啦是匹马,但是按照它扑到自己的动作,又类似于大狗之类的东西。而自己被一匹马熊抱然后狗一样扑到,差点就开始舔脸了,多么诡异。
可是,为什么综合所有诡异的东西,更加诡异的是这个动物的脸上是但丁那种蠢到恐怖的表情?!
天哪!
维吉尔觉得自己再晕过去一次比较符合现实。
二十分钟以后,两个,呃,应该是一个人和一匹马,开始了旅途。
维吉尔已经能够和他的同伴沟通,毕竟但丁是那种有什么心事都会整整齐齐写在脸上比口头表述更加清晰完整,外加表达内容不会多过十个字的人,现在他又是一匹马,好吧,马的脸比人的脸大,写起字比较容易看清楚。
维吉尔为自己的一翻辩护感到彻底的心寒,难道和但丁呆久了之后,自己也变成了一匹死蠢的马了?连思维模式都变成了马?
这是个噩耗,比但丁变成了马,更加噩耗。
当他扭头看到但丁的脸的时候,对方的脸上工工整整地写着“你表情好可怕好可怕不要虐待动物”,维吉尔下意识地扶额。
他毕竟不屑于和一匹马计较。就算那是一匹蠢马,就算那匹马和但丁一样蠢,就算那就是匹但丁的蠢马。
他们花了一天的时间,回到他们初入这个空间的地方,但丁为这种情形大为惊异,明明已经走到了城堡,为什么还要回来呢?
维吉尔不理他,只是在地上摸索了一阵,然后开始画奇怪的图形。
那花掉了他大约四十分钟的时间,然后他又花了大概一个小时去找期间不小心睡着然后不小心溜腿不见了的但丁。
当两个小时以后,他们回到维吉尔原先画图的地方的时候,但丁满脑袋都是血花。维吉尔也不在意,只是将但丁牵到了图形的中间,按倒,抽刀准备抹脖子。
但丁为这种行为大为惊骇,但丁现在是匹马,好吧,马惊骇起来比较激烈。
事情的最后,是什么也没发生。
维吉尔不无郁闷地牵着不无郁闷的但丁往回走,事实证明除非他们找到城堡里面的某个东西,他们出不去。
然后,他们大概又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走到某处小溪的旁边,开始清洗。
但丁离维吉尔远远的,不过为了防止他忽然不爽拿自己开刀。他承认刚才维吉尔拔刀的时候把他吓到了。嘛,如果你是一匹马,然后看着一个以前长着和自己一样脸,而且现在依旧铁石心肠的人把自己按到之后摸出一把刀准备在自己脖子上开道口子,能不挣扎么?
再往远处瞟了瞟,维吉尔在洗脸,暂时没看出有发飙的倾向,松了口气,开始清洗自己一身的血迹。
那个魔法阵,好吧,维吉尔最后是给自己开了条口子来献祭的。反正什么也没发生。
至于维吉尔脸上那个奇怪形状的污迹,今年以内都不要提起。
虽然两兄弟打架是常事。恩,连开口子都是常事,恩,所以什么都不稀奇,恩。
如果抛开固有的偏见,但丁现在很漂亮。雪白的皮毛,没有一丝杂色。银色的鬃毛,有一撮搭在额前,就像他的刘海那样,细细的,碎碎的。再加上现在是晚上,有一点点月光,站在溪水里的但丁,就像一匹从童话里走出来的独角兽。
非常,非常的——
美丽。。
但丁走到维吉尔近处的时候,他还没回过神来,但丁又小心翼翼地靠近了他一点,直到他无意识地伸手,抚摩那些软软的鬃毛的时候,他才回过神来。
真的是,非常美。
但丁扭头,给出一个你应该帮我把头发擦干的表情。
然后,维吉尔,非常干脆地,踹了他一脚:“自己蹦跶去。”
但丁委屈地带着被踹过的后腿抛开了,鉴于他现在比维吉尔高,维吉尔踹他也只能踹到他的腿,但是那很痛啊!维吉尔那个混蛋穿的可是靴子!
他们花了另一个一天的时间返回城堡,其间,但丁挨了不少靴子。
当他们抵达那个城堡的时候,天又黑了。维吉尔鉴于心情不佳,催促但丁直接从大门进去,而但丁挨了第一百四十八次靴子,然后哀号了一声。
城堡其实不怎么大。
略去但丁迷路而维吉尔去找他浪费的时间,他们其实很快就抵达了城堡的中心。
那是一间大殿。
但丁自动忽略维吉尔为什么在城堡里走得熟门熟路,好吧,他只是一边和维吉尔走散一边迷路玩得不亦乐乎——把一匹马带进来不能不说,是个错误。
他们走到城堡中心,大殿里站着一个穿红色衣服的人,在一人一马一边想为什么这衣服看着这么熟悉一边按照boss战背景音乐响起而冲过去的时候,那个人回头了,用衣服纳闷而惊讶的表情喊道:“嘿,怎么是你们?”
囧。
但丁彻底傻眼了,一匹本来就不怎么聪明的马,傻眼了,没有和维吉尔一样的脸掩护其笨蛋的本质的情况下,但丁的脸,已经出离了傻眼的范畴。
两个维吉尔,准确的说,是一个红维吉尔一个蓝维吉尔,但丁仿佛回到了三代维吉尔mod boss战的幻觉之中。
不过,有人先开口。
红衣的那个,说:“维吉尔,你怎么在这里?”
蓝衣的回答,“我不知道,但是你是怎么回事?”
“就是那么回事。”
接下来是令人窒息的沉默,但丁保持类似囧和OTL之间的表情,持续尴尬。
直到,众人熟悉的,白痴的笑声从天而降,伴随boss出场常规的金光闪闪雷电大作,叫嚣诸如“啊哈哈”和“啊哈哈哈”的台词,还没正式开场白,就被一红一篮——还有,一马(OTL)——按翻在地,脖子上夹着火箭筒阎魔刀,呃,还有两个马蹄。。
“这是怎么回事?”红色那个眯眼睛。
“把我们弄回去。”蓝色那个说。
“@#¥¥……”鉴于没人听得懂马语,但丁的台词略去。
“嘿嘿嘿,”被打倒的来不及开场白的boss说,“你们到这里来不是为了把我娶走么?”
邦——
脸上顿时多了一个U形的污迹,但丁得意地扬了扬马蹄。没注意到蓝维吉尔的脸顿时黑了。
地上的boss捂着脸委屈地大叫道:“什么?!难道你们不是来拯救公主的骑士么?!”
在但丁补他另一马蹄之前红维吉尔按住了但丁:“他脑袋会被马踢坏的。”
蓝维吉尔的脸再黑了黑。
“说吧,”蓝维吉尔说,“我们要怎么出去?”
过程很简单,他们带着那个常规而言算是boss的家伙回到了现实世界,然后见到他们的雇主。
“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变回蕾蒂之后,女主不客气地将火箭筒架在客人的脖子上,毫不掩饰自己被耍之后的怒火。
抹布依旧是老样子,只不过那个被带回来的boss变成了一只兔子,现在正瘫在主人的怀里(短短的boss战,或者说光是但丁的那个马蹄子,已经够它受的了)“我家小宠躲在魔法空间了嘛。”
“啥?”
“我家小宠,呃,就是这只兔子,它自己跑到魔法空间不出来,我只好请你们去救他。”
“那为什么他说我们是来娶他的?”
“这是情节设定。”
咯啦,火箭筒微笑着上膛。
“哎呀,有话好好说。。”
但丁回过头,问维吉尔:“你为什么在那里?你不是离家出走了么?”
维吉尔哼了一声。
“该不是被马蹄傻了吧?”但丁眨眼睛。
维吉尔抄起阎魔把但丁打得满房子跑。
“咳,我想事情是这样的,”兔子开口道。“那个,你哥哥上次出任务的时候偶然遇到了我主人,然后不小心被变成了兔子。。”
何——?!
不顾众人囧然的表情,兔子继续说:“他好像不好意思自己变成了兔子,于是羞涩地逃跑的时候不小心掉进了魔法空间。”
“那你为什么会在里面?”但丁问。
“那本来就是给我做的兔子窝。。”
“那娶你的那个呢?”蕾蒂依旧不死心。
“都说是情节……”抹布挨了一枪托,被蕾蒂狠狠瞪了一眼。
“我的兔子窝当然是我设定了算。”兔子被拎起耳朵和主人一起扔出了自己家。
事后,但丁死乞白赖地挂在维吉尔身上:“我说你别生气啦,这几天你踹也踹够了。”
“哼。”
“我说我们别杀那个魔术师。”
维吉尔扭头,“为什么?”
“我想看看抱着脑袋满脸黑线的兔子是什么样子的……嗷——!!维吉尔我现在不是马,你不能踹我!!”
“你才是那个被马踹傻的。”
后面的,请自行想象。
Fin。